在一系列的專題演講中,對我衝擊最大也最令我困惑的就屬張步桃老師。他在演講中再三提到開方的務必精簡,雖未強制我們不得使用「時方」,但他用藥的精神及對「經方」使用的信手拈來,是我所嚮往達到的境界;而他老人家在言語中透漏對時下醫界前輩(對我而言)隨便使用時方及不知善用經方的不滿,更是對我這初入浩瀚醫海的小伙子,心生許多的疑惑及恐懼,經方的使用精髓要如何練得?如果經方的療效真的如此神奇,又未何不能盛行於現在於台灣大部分的中醫界臨床?甚會有人大肆批判呢?

「經方」中醫學界最為普遍的認知即是指中國漢朝張仲景所著《傷寒雜病論》(後世分為《傷寒論》及《金匱要略》二書)所記載之方劑。乃是相對於以後出現的時方而言的。其中《傷寒論》載方113首,《金匱要略》載方262首,除去重複的,共計178方,用藥151味。經方是「醫方之祖」,後世中醫學家稱《傷寒雜病論》為「活人之書」、「方書之祖」,讚譽張仲景為「醫聖」。 在張老師的書中指出,除了烏梅丸及麻黃升麻湯之外,其餘皆在10味藥內,特別強調經方的「普、簡、廉、效」特點,在現今日益詰詎的健保體制下,才是生存跟競爭力的來源但是…

    我們試縮小視野,姑且不問經方已往的歷史如何,但問經方在現在應用的程度,因自小的生長環境,能有機會到許多診所或中藥房裏參觀,那麼總是可以在櫃檯上看見不少的通套時方方子,像桑葉啦,菊花啦,連翹啦,銀花啦,大概統是十多味藥成一張方子的,很難得機會看見一張道地的經方,甚至連桂枝呀,柴胡呀,石膏呀,大黃呀,都不容易,這不是一個極明顯的證據麼?經方這樣不盛行的原因,究竟在那裏呢?難道是經方的功效遠不及時方麼?我想這句話是誰也不敢肯定的。幾經思考及請教幾位前輩,我以為方的用不用,完全在醫者的手裏,現代的中醫師所以不用經方,要不外三種情形:其一是「不知用」,其二是「不敢用」,其三是「不肯用」。 

    第一種「不知用」的。原來有一般中醫師,在五年或七年的學術體制卻是年輕的大學生活下畢業,或者像我們特考出身,有些可以在短期無師自習的期中,除掉讀過幾本平易的基本書籍,如本草備藥、醫方集解,從來也不曾真的去真正讀通傷寒金匱,更不論千金外臺。腦子裏只想要如何應付過考試,根本未有思考經方的存在。一旦大證當前,怎能叫他應用經方呢?這就叫做「不知用。」好在這類的中醫師在中醫界裏並不佔怎樣的多數,所以尚不致影響到整個的中醫。

    第二種「不敢用」的呢。他們讀過傷寒金匱,以及其他諸書。更有的前輩甚至讀得滾瓜爛熟,開卷瞭然。但因未經名師的指導,未有臨床的實驗,明知某方某藥可以治某險證,但是膽子特別的小,既怕方藥的功力太大,病人要受不起,又怕別人的批評太酷,自己更受不了,畏首畏尾。終於坐視病人的待斃,實在可惜!

    第三種「不肯用」是針對一般德高望重,齒尊位隆,學問淵博,經驗豐富的大名醫而言。他們都是奮鬥過來的人,他們知麼用經方,敢用經方,但是既經達到了這樣優異的地位,就有點不肯用經方了。原來他們熟悉人情世故,看穿社會心理,曉得用經方是於已利少弊多,用時方是於已利多弊少,只因為趨利而避弊,經方就慢慢地忘記了。怎說是利少弊多呢?病人一服經方,病霍然地好了,那他還肯來再診?假使經方用得不對,病情急切地變壞了,現今社會如此險惡,那位前輩豈不有吃官司的危險?反之,既沒有上法庭的麻煩,卻有添生意的好處,如此才謂:利多弊少!。這樣「身不由己」的苦衷總可以暸然的!但不知是我才疏學淺,還是怎樣,我也還發現有一些前輩很有趣,他會用上桂枝三五分,就說是為桂枝湯了。用上柴胡七八分,就以為是柴胡湯了,這不經讓我想起去跟東勢鍾永祥老師學習的第一天:如果風池針五分就不要針了,怎們會有效!所以如此除了主要的藥不用,卻添上了不關痛癢的藥作陪襯,那裏還有功效可期呢?我記得之前有看過一篇醫論,開頭就說:「醫不可使名也。方其末名,一日能活十人,及其已名,十日不能活一人:…:」所以十日不能活一人者,也許就是不肯用經方吧?

    一位老師告訴我,以上三種不用經方的人,所剩下用經方的醫者,若不是那閒情逸致的高人,便是那負才不羈的名士。更不然,便是像我們這些具創作精神初出茅廬的後生。這三種人或以出世自期,或喜獨善其身,或以信望末孚,怎能敵得住以上三種人的勢力呢?於是乎形成了今日中醫的局面,既不能發揮吾中醫學原有的權威,遂難能得到全般民眾的信仰,更難能敵住西醫洶湧的學說。雖有少數中堅的刊物作中流的砥柱,數百剛毅的學者作仗義的辯護,然而中醫渺茫的前途還不知究竟啦。 

    不管怎樣,針對以上討論的結果,我自我起許幾個方向,讓補救的辨法了。就是怎樣使經方盛行起來,以發揚吾中醫學哩。 

    第一,多抽出一些功夫,多讀些經方的書,久而久之,心領意會了,自然曉得時方和經方該如何取捨,如果真能活用,也許就曉得老師說的:時方雖佳,多發源於經方,一旦懂得經方之後,更可幫助時方的活用了。

    第二,肯虛心地找一位有真實經方經驗的人做導師,同時在臨床方面下一番苦功,那麼就可以事半功倍,獲益無窮了。雖有前輩說這樣的導師少若鳳毛鱗角,貴若魯殿靈光,像張步桃老師這般肯不保留的教導我們這些後輩學者的超級老中醫,可以跟到他旁邊學習的機會更可說渺茫,但我相信只要肯用心,就算是年資不長的學長,多跟幾位學習,綜合他們的心得,在跟診的過程中,一方面吸取經驗,一方面更是練習膽量,諒來也不難達到目的的。畢竟在臨床上,千變萬化,我們常常可以得到珍奇的收獲,甚至為古書上所找不到的。譬如傷寒論上但說某某湯主之,意思是說吃了這個湯方,一切病證就好了但是要經過怎樣的一番瞑眩景象,往往略而不屑道。那麼我們只好憑實驗以知道他了。我們還要根據以往的經驗,預先警告病家,使不因慌張而出亂子隨便舉個例罷,吃十棗湯有人要暫時音啞的,吃巴豆有人要發厥的吃附子有人要頭眩的,更有吃麻黃卻毫不出汗的,吃大黃卻毫不泄下的。這種變化多端的現象都詳在拙編的經方實驗錄裏,表而出之,無非使不敢用經方者敢用罷了。

     第三,期望自己日後不會淪落到功利主義,而能實行救世的工作。相信於己既無十分損害於人卻有大利。而且對得起仲聖在天之靈,挽得住中醫垂絕之緒。    但求善與人同,先天下之憂而憂,後天下之樂而樂,看見別人的疾苦,無異自己的病痛。

    此時多努力一分,將來即多收成一分,說不定還可變成大師級的醫者,將來也有機會跟能力教導後進學者!在中醫這條路上留下自己曾走過的足跡啊!呵!呵!

  

 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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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yangshh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3) 人氣()